2303年
People’s New Republic
赫伯特强忍着不适慢慢地睁开了双眼。
屋子里正对面的窗帘只被拉上了一半,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了床尾。赫伯特看着风格迥异的屋子与敞亮的落地窗皱了皱眉。不,这已经不能被称为是落地窗了,赫伯特觉得这简直能被称为是透明墙了。
可以肯定的是这绝对不是他的棺材或者城堡里任何的一个房间。更奇怪的是他根本都不记得他什么时候睡过去或者是失去意识的。他隐约记得,他们正在阻止那群吸血鬼们在人类世界里散播一种蝙蝠上的新病毒,而路德维西正在和罗宾争吵关于战争的必要性。赫伯特记得他躲在外围站在湖边无聊地看着天鹅,听着那两个谁也说服不了谁的吸血鬼争吵、听的他头一抽一抽的疼。路德维西警告罗宾不要再给人类世界捣乱了,然后伊莱亚加入争吵,接下来是他父亲,然后是更多的吸血鬼。哪怕是听了一千八百多年,赫伯特还是没有习惯吸血鬼争吵时的尖叫。
他记得他正想伸手摸摸天鹅玩玩水冷静一下,混乱就莫名其妙的升级了。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辱骂,然后是更多的尖叫、辱骂与拳打脚踢,场面一度十分混乱。紧接着他看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银器和飞起来的天鹅。赫伯特正打算去问问他父亲发生了什么,走过去的路上就被吸血鬼莫名其妙推进了湖里。
赫伯特无意识地用手捋着白金色的长发。他好像从来没听说过吸血鬼会被淹死啊,而且吸血鬼真的会死吗?他皱了皱眉,忍着对强光的不适扫了一圈周遭的环境。这屋子不像路德维西的农场一样宽敞,又不像城堡里那样充满了年代感。
屋子里四面墙里有三面都是透明的,看起来像是和城堡里的窗户差不多的材质,只是少了他以前无聊时在上边胡乱画的东西。阳光穿过透明的墙照亮了屋子里的每个角落,而他床后的那扇墙的被人贴心的拉上了遮光帘,让他的周围成为了整个屋子里唯一一块阴凉处。房间里唯一一堵不透光的墙被刷成了浅蓝色。整个屋子里除了一张床,只有一个能勉强被称为是桌子的、和窗户连在一起的桌板,一把看起来除了坐垫其余都和窗子一个材质的椅子和一个透明的衣柜。
赫伯特觉得自己的疑惑都要实体化了。这难不成是罗宾的秘密棺材吗?但这屋子也太不像是吸血鬼住宅了,哪怕是疯批伊莱亚也不会住在这种地方。哪只吸血鬼会把棺材弄的这么透光啊,用来自杀吗?
赫伯特看了看上方。天花板很高,也被刷成了浅蓝色。看起来不大像能推开的样子。他一骨碌地从床上爬了起来,踮起脚去够棚顶。赫伯特踮起脚,长长的指甲刚好戳到了墙上。他又敲又挠好一会儿,终于靠着吸血鬼的听觉和回声定位确认了这就是面普普通通的实心墙而不是棺材盖子。
这该不会是伊莱亚那个疯批的秘密监狱吧?或者罗宾的实验室啥的? 赫伯特实在想不出来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他坐回床上,开始思考自己被抓走了的可能性。如果他被抓走了,那路德维西和他父亲会不会在附近?一瞬间,赫伯特的脑子闪过了无数的可能性。他父亲受伤和被抓捕的概率几乎为零,因为罗宾和他父亲这么多年来都只能勉强打个平手。但如果他父亲看到他被抓了肯定是会杀过来的,哪怕路德维西拦着都没用。再说路德维西好歹还是军队的统领、统治着一方国度的王。虽然他经常叨叨着爱与和平,但该打架的时候从来都没怂过的。
而且赫伯特不觉得罗宾会好心到给他放在床上,还细心地把窗帘都拉上了一部分。而且他还穿着之前在湖边上观战的那件淡紫色斗篷——一件用棉花、丝绸、天鹅羽绒、玻璃纤维和亮片织成的斗篷。在混合了大自然的馈赠、人类的智慧和吸血鬼的编织手法之后,这件斗篷可以吸收除了淡紫色波段以外所有的光。
赫伯特突然想起来几百年前父亲和他讲过的那个无尽之梦。冯克罗克和赫伯特讲过,他与罗宾都怀疑过那个梦是所有吸血鬼们在接触人类世界之前生活的地方,但吸血鬼们一直没有搞明白为什么那个梦在冯克罗克听到赫伯特的呼救后就消失了。那这有没有可能是他无意识地进入到了那个集体梦境里呢?赫伯特知道集体梦境这词听起来就不太科学,更别提什么吸血鬼生活在集体梦境里了。但话又说回来,他们吸血鬼难道不是人类历史上最不科学的东西了吗?
赫伯特下了床,差点踩到了脚边上的信封。他捡起来地上的乳白色的信封。信封的手感有点像是被剥了壳的熟鸡蛋,莫名的滑腻。赫伯特用小心翼翼地给信封翻了个面,生怕这用不知名材料做成的信封被他的长指甲划出到口子。
信封的正面只有小小的一行印刷体。
“赫伯特·冯·克罗克 亲启”